夏心愉：医美分期“五十度灰” | 【伴读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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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的故事要从“愉见财经”的一个做网贷平台的朋友A说起，遭遇整容医美分期之“坑”的人是A。在听A讲完他的经验教训以后，我都有些小惊讶——

- 原来整形医院的毛利率少说也有6、7成；

- 原来所谓“渠道”（灰中介们）可以“提成”整容费的30%~50%；

- 原来还会出现集体骗贷现象；借了消费信贷整形后不肯还钱的，大有人在。

壹

A是在去年底，看到医美行业发展得如此轰轰烈烈，于是想尝试了一下医美分期。

有机构预测，到2018年中国医美市场容量将超过8000亿。几千亿级的市场容量和不足3%的金融渗透率，这对做金融的人来说，一定是有诱惑的。

不过好在A谨慎，他只是拿了小金额去试试水、并找了一家担保公司提供全额反担保。结果出乎意料——不良率畸高，A的结论是“根本做不下去”。

A本以为的风控措施，是不找市面上那些不靠谱的小型美容机构合作，于是他尽调合作了一家大型医美机构，医生都有资质的那种。

但结果却是，试水了20笔放款，也就是20个借款人——竟有7个人发生了逾期，其中已经4人连续三个月不还，贷款计入坏账。

打电话去催收吧，有借款人直接换号码换住址了、人也找不到，有借款人就说整形效果不好不愿意付钱了。

A的第一判断，是做整形的这批客群整体来看有问题；而他深入分析后发现，这背后有条灰色产业链，医美机构的毛利率过高、整形中介们获利过丰，都会带来行业乱象。

贰

“愉见财经”把从A这里听来的情况，跟在医美行业里浸淫已久的B聊起。B抛出三句话，让我不明觉厉得很。

B抛出来的第一句话是，从金融的角度看医美机构，最重要的是看他们的获客渠道。从这个角度来说，医美机构可以被分为两种：“直客医院”和“渠道医院”（当然也有不少机构直客和通过渠道的获客都有，那就要看比例）。

所谓“渠道”，就是靠中介带人去整形。

“医美分期的不良率，和医美机构通过中介获客的比例，是呈明显正相关的。” B显得很老江湖：“你朋友合作的那家医院，估计通过渠道获客比较多。如果是那种100%的渠道医院，20个里才7个不付钱，已经算低的了。”

B抛出来的第二句话是，在这个行业里，潜规则就是中介（即所谓的“渠道”）分走一大块。10万块钱一台整形手术，中介抽成少则3万多、多则5万。

关键是，贷款整形的客户如果不还钱，那是客户和金融机构的纠纷；而医院（或一些还称不上“医院”的美容机构）给中介的提成是当场的。客户一签协议、中介就拿返点。

在很多医美机构，前台有一大堆二维码请你下载APP，全是医美分期产品，来自各个提供消费信贷产品的公司。

“如果你是中介，你只管找到那些想整容的人，还管她们是不是整得起容呢？”“反正，很多医美分期都可以‘零首付’。”

B告诉我，中介会通过线上线下来猎获目标，尤其是KTV、夜场、酒吧、小网红、十八线小配角和某些看颜行业的未婚小白领等。尽管这些在所谓KTV从业、网红从业者本身，工作性质和还款来源并不稳定。

而消费信贷机构之间角力之激烈、整个行业之疯狂火热，会让不少机构一度放松风控标准：只要不是黑户都给批，几万块钱几分钟就放款了！

这还不等于给人空子钻？！

据B说，他遇到过案例，中介扫夜场（或者直接跟夜场谈合作），会一带带一批人整容，每个都贷款，有时候一批都不还钱，在借贷机构那里出现群集特征的集体诈骗。他认为中介在里面肯定起了一定作用，说不定从一开始就对此有“诱导”。

因为反正，中介该赚的钱都到手了；而医美机构或许不是不知道中介猫腻，但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，因为他们该赚的钱也到手了。

发生了20人里7人逾期的A平台告诉我，他们尽调合作医院时看过对方财报：一年数千万的销售额，采购成本才200多万。

某已经新三板上市的整形机构，披露的2016年度报告中，营业收入3.33亿元，毛利率为65.13%，值得注意的是，“销售费用”就有1.35亿，而净利润则为2千万。

叁

B抛出来的第三句话是，A赶上了“最差时机”——去年底。

整个2016年，医美分期处于迅速升温阶段，到年底是温度过高、白热化竞争之下风控放松、空子过大。于是，不少医美分期骗贷也都发生在这个时间点上。

有人说，2016正好是整个消费金融和医美行业在前期积累下到了升温的阶段；

有人说，2016年很多P2P名声不好了，转身就管自己叫消费金融，而医美分期必然是其中之重头之一；

有人说，2016年8月监管的一波网贷上限管理，让本来做大额的平台只能去试水小额，于是又集合过来一批放款的；

（上限管理，即，同一自然人在同一网贷平台的借款余额上限不超过20万元，在不同网贷平台借款总余额不超过100万元。）

也有人说，医美分期在去年让不少金融平台烧了钱，但却养活了一批整形机构和渠道中介。

不管谁说得对、谁说得不对，很多行业的运行轨迹似乎都是这样：

由起步到发展，由发展到强盛，由强盛到过热、非理性竞争——盛极而衰；却也在衰落和收缩的过程中重拾理性、逐渐寻找到好的路径。

落叶化春泥。

“愉见财经”也只是一个观察和记录者，我并不能高屋建瓴地断言医美分期走到了上述哪个阶段。但在快到2017年末的时候，我的确看到活下来的金融平台在提高风控的底线，较去年降低了“过件率”（听说某大平台，已经降到30%了），风险定价重新调整了，或是不再和“渠道医院”合作了。

听说还有些金融平台与担保的模式设计里，担保公司会要求医院方面给出较高比例的保证金。这样也可以反制医院，规范其与中介的合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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